那些金人舉著刀，兇狠地向她砍來。月趙眼底燃起了一團火苗，她用力握緊短劍，右腳一劃，短劍橫掃出去，銀色的劍光閃過，金人被她逼得後退。

“公主在那裏！”不遠處有士兵看見了月趙，很快就又湧了一堆的士兵過來。月趙心覺不妙，好在這時，蔚秀崖和趙瑗趕了過來。

“公主，沒事吧？”

“沒事。”

她看見顏盞白帶著那些金人想逃，還想再去追上去，可是趙瑗卻拉著她往別處走，“公主，我們先躲開那些士兵。”

月趙覺得不甘心，她想殺了這一群金人，她要為苗肆報仇，為那些死去的百姓報仇。

“公主，你現在受傷了，追過去也不定殺得完，萬一他們還有陷阱呢！我們先離開。”蔚秀崖也勸她道。

“我一定要殺了他們！”月趙再最後看了一眼那些逃走的金人，然後和他們一起離開了。

跑著跑著，卻看到了趙故遺，他在向他們招手，然後他們跟著趙故遺來到了一處人家。那是一處空的房子，房子不大，隱秘在街巷之中，走了進去，卻發現唐小琬和謝挽淩都在。

“小琬，你們沒事吧？”月趙趕緊走過去。

唐小琬搖了搖頭，卻看到她後背上的刀傷，驚道：“公主，你受傷了？”

月趙卻只是搖頭：“沒事，皮外傷。”

“這裏也沒有傷藥什麽的……”她著急地說。

“沒事的，小琬，這只是小傷。”月趙寬慰她道。

她看見謝挽淩坐在堂中的椅子上，一動也不動，他們進來這麽久，她也沒有擡頭來看一眼：“她怎麽了？”

唐小琬用手指了指腦袋，示意腦子壞了。

月趙滿臉不可置信地走過去，怎麽會這樣？她覺得愧疚，覺得對不起她，那日若不是因為自己，苗肆也不會把她傷害成這樣。

突然，她看見了她手上開的花，月趙瞳孔一震，驚聲道：“這花怎麽會在你這裏？”

謝挽淩被她嚇了一跳，跳起來逃到了外面去，躲到了趙故遺身後。

“這花是長在蝶子身上的，怎麽會在你這裏？”月趙繼續走過去問。

唐小琬拉住她：“這花都長得一樣，公主你怎麽這麽確定它就是蝶子手上那朵？”

月趙眼眸一壓，說：“雖然這些花都是一個品種，彼此一樣，但是每一朵卻會有細微的差別。這一定蝶子的那一朵。我記得千真萬確。而且蝶子手上的那朵花，是沒有毒的，現在她手上的這朵，也沒有毒。”

她逼問道：“你到底把蝶子怎麽了？”

謝挽淩卻是不答。

月趙眼神一黯，眼中霧氣凝聚，自語道：“花只要離開了蝶子的身體，那麽她……就死了。”

雖然月趙不願意去承認，蝶子消失了這麽久，多半是兇多吉少，現在再看到這朵花，她的心中只能去接受，蝶子已經不在的事實。

那個天真善良的女孩，為了保護一個男孩，不願說出事情真相的姑娘，為什麽，就這樣離開了呢？

上天為何總是這樣，善良的人，總是離開得那麽早呢？

她滑了下去，坐在臺階上，抱著頭痛哭。

她又想起了白玉臉，那個和蝶子一樣善良的人。這世上的一切，總是因果循環。若不是她最開始癡心妄想，想要拜入奉靈山，就不會害得苗肆被抓。若是他不被抓，白玉臉或許就不會死，所以最終害死他的人，其實就是自己。

若是那日她沒有帶蝶子一同前往竹林坡，就不會被他們看到她手上的花，她就不會死了。若是那日苗肆傷害謝挽淩的時候，她能夠阻止他，那麽謝挽淩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。

這一切的一切，事情的結局，都是自己造成的。

就連苗肆的結局，也是自己造成的。

他，也會死嗎？

******

天邊的雲彩悄然離去，月亮緩緩地爬上來，照耀著大地。

“多少只了？”苗肆問一旁的大眼睛鬼，那只鬼用手指比劃了一個數字，剛好三百整。

天已經黑了，月趙身上的那顆鈴鐺早就沒響了，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回來，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。就在這時，背後有什麽東西猛烈襲來，他側頭一避，看到又是那只紅色妖魔。

那只妖魔見沒偷襲成功，手指一偏，卻是對準了那幅畫。苗肆左手向上一勾，那幅畫便飛到了天空中去。他眼神變得狠辣，腳尖用力，對著那只妖魔的胸口來了一腳。

“你到底是何方怪物？”他問。

“呵，”那只紅發妖魔冷笑了一聲，“自然是殺你的怪物。”

“小心年紀，倒還挺狂……”苗肆伸出右手五指，在空中一抓，便抓來了那剩下的二十只惡鬼，這些鬼偏毒辣，可不是溫柔的主。他向外一拋，那些鬼便全都朝紅發妖魔攻擊了過去。

那些小鬼死纏著紅魔不走，將他圍得死死的，他根本打不到苗肆，盤旋了許久，他很是無奈，只得拔腿離去。

那些小鬼還想跟著他，卻被苗肆伸手抓了回來，全部扔進了畫裏。他左手一擡，那幅畫將降落了下來，回到了他的手中。他偏頭看向大眼睛鬼，問：“你呢？”

大眼睛鬼卻不願意進去，眼睛一眨一眨的，頗為靈閃。

苗肆將畫收回了袖中，負手於後，向前走，道：“走吧，帶你去見她最後一面。”

大眼睛鬼撲打著小手，歡快地跟了上去。

******

月趙趁著大家都睡著的時候，獨自走了出去。她擡頭仰望夜空，看到夜幕之上，掛著一輪圓月，那圓月仿佛在微笑，她也淡淡地回以微笑。她低頭看路，月光為她照亮了她腳下的路。

她記得這附近好像有一家賣棠球子的，她要去為苗肆買最後一串棠球子。

她沿著街道找了許久，又走錯了幾次，最後還是沒有找到。

突然，她瞧見一個紅色的身影，立在對面朦朧的夜色下。

“公主殿下，隨我來。”他在喚她，那聲音和苗肆一模一樣，她失了神般走了過去。

那邊暗影下的人，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，暗自勾起唇畔笑了笑。

月趙毫不猶豫地跟著那個紅影追了過去，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，好像自從聽到那聲音後，腳就失去了控制，一直往他那邊去。

她一直跟著那個影子走回了公主府，府中一個人也沒有，安靜得有點滲人，等她走進屋子中後，大門就猛地一關，屋子裏湧現出很多的金人。

而此時，那個紅影轉身往椅子上一坐，月趙看到他的臉竟是完顏成洛。

這個時候，她的神志才慢慢回轉過來，看到他身上穿的暗紅色的衣袍，指著他問：“你的聲音為什麽和苗一模一樣？”

他微笑著轉了轉手上扳指，現在聲音就變回他自己的聲音了：“公主殿下，你剛剛莫不是認錯了人？”

“別裝了，我知道是你搞的鬼。上次你會屏蔽聲音，這次你又變聲是吧？”

完顏成洛笑著誇讚道：“公主還真是聰明伶俐呀。”

“你引我過來到底要幹什麽？”月趙警惕地盯著他。

後面的一個人突然用刀柄打了一下她的背，剛好打在她的之前被砍過的那裏，她被推倒在地，疼得戰栗了一下。

“顏盞，你對公主溫柔點。”上面的完顏成洛道。

月趙回頭一看，原來那個推她的人，正是那個顏盞白。顏盞白一張黑臉瞪著她：“說，妖畫森林的入口在哪裏？”

“啊？”月趙有點暈，他們要找妖畫森林？

完顏成洛走了下來，站到她的面前，神情依舊很慵懶：“公主，你那位心上人畫上的森林，你不可能沒去過吧？”

他多年前派顏盞白兩兄弟來紹興，就是為了找到妖畫森林，他們駐紮在封靈山，在山中鑿挖通道，就是為了找到森林的入口。

傳聞森林內有千奇百怪的妖物，若是能夠進入森林，抓住裏面的妖，那他就能煉出全天下無敵的妖毒了，到時候，覆滅大宋根本不在話下。

可是，顏盞白兩兄弟在那裏三年也沒有找到進入森林的入口。

而之前他種的那朵花，也不是顏盞白從森林裏挖出來的，而是他用另外的方式得來的。

之前她一直覺得月趙身上妖氣很重，就一直靠近她，直到那天他看見了那個神秘少年，那少年身上的妖氣更重更濃郁。

而今天，他竟然看見這個少年畫了這樣一幅畫，畫中的地方必是妖畫森林無疑。

月趙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地問：“你也覺得他畫的森林很美對吧？我也覺得。天底下竟然有這麽美麗的地方，我也想去看看。”

完顏成洛低頭看她：“這麽說公主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兒了？既然公主這麽想去，那公主就讓他帶你去可好？”

月趙的表情有點為難：“可是王爺你也知道，我與他的關系，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廂情願，這不是我讓他帶我去，他就會帶我去的呀。”

後面的顏盞白站出來說：“王爺，別信她的，想當年她與那只妖大鬧封靈山的時候，那關系可好著呢。”

月趙無語，這人究竟是哪只眼睛看見他們關系好了？她立即解釋道：“以前確實有好過的時候，但是後來不是被他始亂終棄了嗎？現在已經早不如往日了。”

完顏成洛卻道：“要想知道他對你有沒有真心，試一下他不就知道了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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